南岳怀让：磨砖岂能成镜

时间:2016-08-29    来源:赵朴初研究会 

    湖南南岳，掷钵峰下，燕子岩上，这天，来了一个年轻的和尚。他走起路来像牛一样有力，长着一对铜铃大的虎眼。令人称奇的是，他伸出舌头来，居然能舔到自己的鼻子。

    他法号道一（709—788），从四川来。他砍了些草木，搭了个茅棚。什么地方也不去，天天趺坐在茅棚前的石头上，像一尊佛像般一动不动。

    这样一连坐了十几天。这天，突然传来一种十分刺耳的声音，呼哧呼哧，像磨刀，又不像磨刀，反正特别难听。道一内心的平静，被这种声音彻底地打乱了。他找些草把耳朵塞住，这时他听到的声音反而越大而难听。

    这天，道一实在忍不住了，他循声而去，声音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发出。是一个老和尚，袖子挽得高高的，手里拿着一块青砖，正聚精会神在一块石头上磨着。那块青砖已经磨去了大半，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青砖粉。

    老和尚回过头，看见道一，呵呵一笑，停下了手头的磨砖，问道一：“原来是道友呀，我天天看你坐在石头上，也不出来串串门，你在干啥呀？”

    道一知道老和尚绝非等闲之辈，很谦虚说：“我想成佛。”

    老和尚大笑起来，又拿了砖，在石头上使劲地磨，再不理会道一。

    道一有些疑惑，小心地问道：“你磨这砖头干什么呀？”

    老和尚说：“老衲缺面镜子，想把它磨成一面镜子。”

    道一非常好奇，怀疑老和尚是不是脑子出了毛病，问：“砖怎能磨得成镜子？”

    老和尚大声地反问他道：“既然我磨砖不能成镜，你天天坐禅岂能坐得成佛？”

    道一听了，吃了一惊，赶紧再问：“那你说怎样做才能成佛？”

    老和尚说：“就像牛拉车，车若不动，你是打车，还是打牛？”道一无法回答，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老和尚接着说：“你是在学坐禅，还是在学坐佛？如果说是学坐禅，可是禅与坐卧没有关系；如果说是学坐佛，佛无形无相，却能现一切相，并不只是禅定之相。诸法性空，本无可住，于无住法，不应该有取舍之心。你想通过坐禅成佛，这实际是在杀佛。如果你执着于禅定之相，你是不可能通达实相之理的。”

    道一听了老和尚的开示，醍醐灌顶，豁然省悟，见到了自己的本来面目。知老和尚是专门来点化他，于是五体投地，给老和尚顶礼。

    老和尚就是六祖慧能的大弟子怀让禅师（677—744）。

    道一继续留在怀让禅师的身边，侍奉怀让十个春秋，他的禅修功夫也日趋进步。

    道一大约在开元十年（722）离开南岳，后住江西洪州开元寺，大弘南宗禅法。他曾从江西行脚到皖地，建寺多座。像潜山天柱山佛光寺、宿松小孤山启秀寺，都传为马祖道一所建。而太湖在潜山、宿松中间，肯定也留下过马祖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