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经我手为家乡做的公益事业,向著名书法家赵朴初为江山讨得墨宝七件:开明禅寺,江郎山,浙江省江山中学,江山市志,江山报光辉十年,何炯诗选,毛子水《论语今释》等,衢州二件:天宁禅寺,宝岩禅寺。
在简述讨得为数不少的墨宝之前,有必要说一点完成这些任务的背景。第一,赵朴初(1907一2000)作为国家领导人,从第一届全国政协开始,就是全国政协委员,“文革”前长期担任全国政协常委,“文革”后长期担任全国政协副主席,并长期担任全国政协宗教工作组组长(后改名民族宗教委员会,任主任),直至病逝。其间换届时中央决定他改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他说如果让我自己选择,我这个人还是担任全国政协副主席更合适,中央尊重了他的意见。
赵朴初病逝后发的照片,题诗是他生前写好,去世后发布的
第二,作为著名书法家,他是西泠印社社长,不但国内负有盛名,而且最受日本等亚洲囯家的推重和喜爱。他又是著名的诗词曲全家,元曲《某公三哭》上世纪六十年代在《人民日报》发表后轰动全国,受到最高领袖的欣赏。他还是专任中国佛教协会会长多年的资深佛教居士,有世界影响力的中国宗教界知名人士,2000年病逝后中央在追悼活动中冠以“宗教领袖”的称谓!所有这一切,都提升了赵朴初墨宝的价值。
本文作者汪东林(右)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在赵朴初家中与赵朴老合影
第三,我本人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至八十年代初,连续担任全国政协直属学习组小组秘书二十年,赵朴初则是这个学习组(成员都是知名无党派民主人士)的第一召集人(组长),另外三位组长按顺序是于树徳、王芸生、程思远。每周学习会2-3次,我因此经常去赵朴初家请示汇报工作。1982年至1995年我奉调到人民政协报办报,其间被推荐担任新闻出版界的全国政协委员两届。再调回政协机关工作时,时任全国政协民族宗教委员会主任的赵朴初,欢迎我到民宗委办公室工作,分管宗教工作。由于这么几十年之久的领导被领导的工作关系,是我能向赵老求得不少墨宝前提和条件。
赵朴初重病时本文作者汪东林前往北京医院探视
第一个到北京我家中为家乡向赵朴初求字的是原江山报记者周航。1987年江山撤县改市前后,江山老县长、时任人大常委会主任的杨芝荣主持最初的江郎山旅游开发工作,调周航实际负责。周航对我说,请赵朴初先生题写《开明禅寺》的匾额行吗?我答没有问题,能办到。因事前我曾同赵朴老谈过庙在江郎山,老百姓叫三爿石,当地名胜之地,有许多神话传说,赵朴老说解放前他长期在上海,老家安徽太湖,也认识几个江山人,知道江郎山这个地方。在赵朴老家中,当他写完“开明禅寺”四个大字后,我灵机一动说,赵朴老,要不您另写江郎山三个字吧,他立即同意,笑着一挥而就。谁能料到,二十年后江郎山成了世界自然遗产和五A级景区,“江郎山”三个字得到广泛使用,远超过“开明禅寺”这四个字。周航要到赵朴老的墨宝不久,我江山中学同学、时任母校语文特级教师的王朝林,也到我北京家中,同我说母校已是浙江省重点中学之一,要扩建校舍,校长让我来请您向赵朴初先生求字,题写“浙江省江山中学”的校牌,我立即答应,马上就办。现在,我的母校规模越来越大,知名度也越来越高,校园已搬迁新建,发展变化太大,没有变的就是赵朴初先生写的这块校牌,可以说无处不在,一直在沿续不断地发挥着品牌效应。
赵朴初题写的开明禅寺和补写的江郎山三个字
为了节省篇幅,“江山市志”、江山报十年“光辉日新”以及“何炯诗选”、“毛子水《论语今释》”等等的求字小故事就不细说了。要䃼充的是,衢州天宁禅寺和宝岩禅寺两块匾额来之不易的过程。
本文作者汪东林站在赵朴初书写的浙江省江山中学校牌前留影
赵朴初题写的江山报光辉十年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即我担任全国政协民族宗教委员会办公室巡视员兼分管宗教工作的副主任不久,赵朴初先生心脏病加重,长住北京医院,边治病边办公,有重要活动医生同意可出来参加,工作上电话联系他的秘书,重要的我们就直接去医院面报。但有一点与过去不同,虽不是明文规定,但已打招呼,不再接受外边要求写字的任务了。正在这时,时任衢州市政协副主席的祝瑜英,带着公函来北京,希望赵朴老给衢州天宁禅寺和宝岩禅寺写匾额,这下子便把我难住了。衢州也是我的家乡,当时衢州市的几届主要负责人同我都有交往,而且祝瑜英本人不但是我的江山小同乡,还是多年的朋友,而且都同在人民政协的工作岗位上。我告诉瑜英,这类事过去不成问题,现在却不能马上办。要等些时候,看机会,想办法,我尽力去办!
2019年国庆节,本文作者汪东林(右)应邀与衢州天宁禅寺主持定照法师把赵朴初题写的“天宁禅寺”匾额,供迎入藏宝楼。祝瑜英和众多僧人居士参加了仪式。
2019年国庆节,本文作者汪东林(右)应邀与衢州天宁禅寺主持定照法师把赵朴初题写的“天宁禅寺”匾额,供迎入藏宝楼。祝瑜英和众多僧人居士参加了仪式
过了一段时间,我想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私下向赵朴老的夫人陈邦织大姐张口。赵与陈二老结婚半个多世纪,却无儿无女。她长期在中共中央统战部工作,我当然与她也结识几十年了。在一次去北京医院探望时,我看秘书不在,赵朴老精神较好,但他耳背,不大声说听不见。我就悄悄把这桩心事同陈邦织大姐说了。她听罢对我说,你把两个庙名留下给我,不要同别人说。我听了一块石头落了地,连连说:"陈大姐,太谢谢你了!"几天后,她把赵朴老在北京医院写好的字,派通讯员专送给我。我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2020年6月24日晚写于北京文溪斋。